【周温】醋
总：叶白衣出了个馊主意。
老怪物和小蠢货搭台对戏醋阿絮。
阿絮：这是情趣你不懂。
/
温客行最近不大高兴，他怀疑周子舒有了别的心思。
自打周子舒练了六合神功，温客行是越发水灵，水灵的张成岭都不敢正眼看他，每次直隔着房门叫个不停，“温叔吃饭啦！”
“温叔师父在不在？”
“温叔叶老前辈又来找你！”
尘埃落定他们在四季山庄安了家，如果不是整日整日喝药，温客行还真能忘了他同周子舒经历了诸多磨难。
叶白衣也在他们这儿安了家。
但温客行觉得，最近周子舒在有意无意的疏远他。
往常饭是要哄着他吃完的，蜜饯也得是喝完药立马就有的，可现在——温客行瞅瞅捧着药碗都不正眼瞧自己的张成岭，“阿絮呢？”
“师父……师父他，他他在后山教师弟们练武。”
傻小子，温客行咬咬嘴唇，都大师兄了，还是跟从前一样，说不得半句谎话，一说就结巴的要命。
张成岭递了一颗蜜饯给他，“温叔，师父说药里特地加了甘草，不苦的。”
这蜜饯不甜，温客行想，就是与阿絮给的不同。
接连好几天，周子舒都没跟他同床，每日来去匆匆，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温客行立在树下，不知道这是什么树，这个季节还开满了花，香得人头晕目眩。他努力回忆，没觉得自己哪里与往日不同，可阿絮，阿絮怎么就会突然变了态度呢？
莫非是嫌弃自己每日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过于聒噪？要不就是床/上不够热情扫了他的兴？再者是自己脸色不好一头白发阿絮腻味了？
思来想去，谷主打定主意，用了从前最最管用的法子。
张成岭做的饭一如既往的难以下咽，周子舒勉强吞了两口就搁下筷子，“成岭，去把我房里的酥皮点心拿过来。”
张成岭脸颊涨红，“师父，师弟扭了脚，所以今日这菜是我炒的——”
“不碍事。”周子舒一摆手，“去拿来吧。”
温客行转转墨黑的眼珠儿，周子舒仍是温温柔柔的攥着他一只手，“怎么了老温，哪儿不舒服？”又从点心盒子里拿了一块出来给他，“垫垫肚子，一会还得喝药呢。”
“阿絮……”
周子舒跟从前好像没什么差别，但又好像变了许多，温客行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十分惶恐。
他咬碎了嘴里那颗药丸。
张成岭眼见着温叔手里的点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然后人也软下去，他已不是不知世事的少年郎，但见到这情景仍觉得恐惧，声音一下子就带了哭腔，“师父，师父！温叔，温叔他怎么又吐血了！温叔！”
周子舒反应奇快，伸手就把温客行搂在怀里，“去请叶前辈来一趟，快！”
张成岭连声答应，跌跌撞撞就跑出去。
周子舒去探他的脉，可他已经成了炉鼎，脉象自然也与常人不大相同。
温客行嘴角血迹擦也擦不净，惹得周子舒肝胆俱裂，却连眼睛也不敢眨的死死盯着，“老温，温客行！”
“阿絮……”温客行低声唤他，“你这几日都不愿意见我。”他扯住他衣袖，重重喘了口气，“你是不是厌烦我了？”
“莫要胡思乱想。”周子舒半抱着他，“近几日有人来找四季山庄的麻烦……是我的错，没能好好陪你，往后不会了。”
温客行簌簌落泪，眼角已红的像涂了胭脂，脸色却愈发难看。
周子舒捻了衣裳最柔软的里子给他拭泪，甜言蜜语的哄，“别乱想，你要是坏了身子，四季山庄可也就没了庄主夫人。”
叶白衣仗着一身武艺从头听到尾，听的胃里泛酸，眉头直拧，张成岭已经要哭，催促个不停，“叶老前辈，求你快去救救温叔吧！”
小蠢货跟秦怀章的徒弟蜜里调油，我可不愿意去棒打鸳鸯，叶白衣转身要走，不料张成岭误会了他的意思，琢磨着温客行莫不是已经药石无医，他哇的大哭起来，凄惨至极，“求求您了，救救温叔，救救温叔吧！”
“你嚎丧呢！”
叶白衣进来一眼就瞧见桌上的点心盒子，又瞧了一眼温客行，“秦怀章的徒弟，你先出去。”
周子舒略一犹豫，还是把温客行好好的放到塌上，自己推门出来。
叶白衣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张成岭看不出来，周子舒关心则乱，可他叶白衣是谁？
“小蠢货，装的挺像啊。”叶白衣捏了块点心吃，“点心不错，就是用料不怎么够，还没猪肉白菜饺子过瘾。”
“老怪物，那是阿絮排了半个多时辰才买到的，你别暴殄天物。”声音虽低，却带着勃勃生机，哪里像个垂死之人。
“你那点儿心思瞒不了我。”叶白衣两三口把点心吞下肚去，拍拍手，“不过我跟你讲，四季山庄最近太平的很，压根儿就没什么麻烦。”
“老怪物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秦怀章的徒弟骗你喽。”叶白衣盯着他，“指不定人家腻了，背着你在外头都有了十个八个的小老婆。”
“胡说八道！”温客行咬牙怒道，“为老不尊的老家伙！少来使离间计。”
温客行真急了眼，还想着下床来跟叶白衣一较高下，叶白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折腾，慢悠悠的往塌沿一坐，“哎小蠢货，你要真想试探那秦怀章的徒弟，我这儿有更好的办法，你用是不用？”
“闭嘴吧老怪物。”
周子舒好好陪温客行呆了几天，有求必应的守着他，可也不过几日，又换了张成岭来给他送药。
“温叔，师父他……他……”
温客行把碗一端，半点儿不含糊的咽了苦药汁，拨开他递过来的蜜饯，“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跟我报备，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干系。”
“不是，温叔，师父他其实——”张成岭想替周子舒解释，可又想起来师父曾警告他，若嘴巴不严说漏了，便罚两个时辰的马步。
越是基础越不容易，张成岭打了个寒战，把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话生生咽下去。
温客行抿紧嘴唇，瞧着手足无措的张成岭，“罢了，你去把老怪物叫来。”
叶白衣的方法很简单。
四季山庄的弟子都发现了不对劲儿。
毕星明悄悄问张成岭，“哎，师叔他怎么了？”跟叶老前辈走的那么近，往常可是见面就掐，师父都分不开。
张成岭连连摇头，心里头替周子舒捏了把汗，温叔他是了解的，每每如此，便是要出大事。
“你说……是不是师父他老不在，师叔太无聊了？也不对啊，往常他宁愿盯着咱们练功，也不去招惹叶老前辈，咱们师叔啊，也只有叶老前辈能噎得住。”毕星明嘿嘿一笑，“成岭啊，你常去师叔房里，能不能透个风，他们近来到底——”
身边偷听的小师弟连声咳嗽，一边咳嗽一边打哈哈，“哎呀成岭师兄，今中午的饭你做的其实还不错哈哈哈……”
张成岭刚想解释今晌午的饭是那扭了脚的师弟硬撑着做的，便瞧见白发美人温叔跟一身白衣的叶老前辈并着肩慢慢悠悠的往这边走。
好在四季山庄也有嶙峋怪石，他们仨躲到石头后面，偷偷摸摸往外瞧。
一看可不得了，叶白衣竟为温客行理了理雪白长发，动作亲昵异常，这还不算，他竟还道，“阿行，秦怀章的徒弟不知香臭，可我却知道，你不如就跟我回长明山去，吃冰饮雪，做个真正的谪仙人。”
不得了不得了！张成岭瞪大眼睛，叶前辈要挖师父的墙角。
俩人瞧着含情脉脉，温客行却在心里头暗自叫苦，这老怪物忒不会怜香惜玉，手劲之大能把人头皮扯下来。
“小蠢货别瞎看。”叶白衣嘟囔，“石头后面可还藏着人呢。”还用得着你说，温客行内力虽损，但五感却比之前敏锐上许多，他把牙一咬，伸双手就抱住叶白衣。
毕星明在后头倒抽一口冷气，心里周子舒头上绿光直闪。
直到两个人走远，他们才面面相觑的从石头后面出来，“成岭师兄，我们该怎么办啊。”
张成岭一边叮嘱两人不许乱讲，得把看到的烂在肚子里，一边寻思着该怎么同师父交代。
师父说要照顾好温叔，可张成岭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分明前几天还很正常，怎么这两天温叔就同叶老前辈越走越近，近得都，都！
周子舒收到木鸟的时候以为温客行身子又出了问题，快马加鞭的回来却瞧见弟子蔫了吧唧的杵着，见了他也是没精打采的叫，“师父。”
周子舒满腹疑惑，张成岭犹豫了半天，才道，“师父，你留下来两天吧，温叔……”
当天用饭的时候，往常叶白衣是不同他们一起的，可这次偏偏就坐在温客行身边，与周子舒一左一右的挨着他。
“老温吃菜。”
“小蠢货脸色这么差，该多吃些肉。”
一众弟子噤若寒蝉，努力把自己缩的像只鹧鸪。
“身子没好，不准喝酒。”
“秦怀章的徒弟，大冷天让小蠢货喝一杯倒也无妨。”
温客行看看周子舒，又看看叶白衣，“哎都别吵别吵，阿絮我现在不喝就是了，老怪物，我今晚上再跟你不醉不归。”
叶白衣从来就不是个会看眼色的人，他笑逐颜开的往自己碗里夹菜，“哎，秦怀章徒弟的徒弟，再添点饭。”
周子舒皱着眉头，看着温客行把叶白衣夹给他的肉挑出来吃了，剩下的绿叶菜孤零零的躺在碗里。
叶白衣天天与周子舒作对，长明山剑仙有的是时间，晌午噎周子舒，夜晚就被温客行邀着喝酒。
张成岭心惊胆战的看着举杯对月的温叔和叶老前辈，又看看在一旁闭目盘膝打坐的师父。
他吞吞口水，总觉得杀气弥漫气氛诡异。
“傻小子。”温客行朝他摆手，“过来给我倒酒。”
张成岭咬咬嘴唇，低声劝，“温叔，你身子不好，别喝了。”
“啰嗦！”温客行仰头喝干了杯中酒，拿余光去看周子舒，发现他无动于衷，变本加厉的伸手过去撩叶白衣的头发，“喂，你白头发怎么一天比一天多了？”
“没有你这个小蠢货，我一根白头发也不会有。”
“你别动，我一会儿都给你拔了！”温客行眯着眼睛，半真半假的扯下长明剑仙一根乌黑头发。
叶白衣的法子好像也没多大的用处，周子舒仍对他不大殷切，温客行是真的着了急，找叶白衣找的愈发的勤。
“曾经沧海难为水，你也得学会适可而止。”
“我不懂。”
温客行是真的不懂，他学的都是些杀人的法子，哪怕披着人皮像个人样满嘴酸溜溜的文人辞藻，也没人教会他怎么做人。
他喜欢周子舒，就只会拿命去喜欢。
可人心难测，这比杀人难了不只几百倍。
“师父！”张成岭替周子舒着急，他比谁都清楚周子舒这些天在忙碌些什么，“你跟温叔解释解释啊，万一，万一温叔——”
周子舒却只是笑笑，“我们成岭也长大了。”
张成岭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不跟温叔明说，反而让这误会继续下去，直弄的他们这几个弟子战战兢兢。
“成岭啊，他们俩还能不能和好了？”毕星明轻声问，苦笑起来，“我现在每天过的水深火热，生怕被殃及池鱼。”
温客行其实是真的想知道周子舒到底在做什么，照实了说，他试探也试探够了，这会儿反而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滋味，以至于周子舒来搂他的肩膀，他也没什么反应。
“生我的气了？”温客行看他一眼，发现他竟然还在笑。“带你去个地方。”周子舒把手伸出来，等着他攥住。
温客行终于知道，周子舒到底在忙活些什么。
镶金嵌玉，红绸飘摆，那红喜字明晃晃的耀得他眼眶酸涩。
周子舒把手里红绸的另一端放进温客行手里等他牵好，才笑盈盈的领着他进门，“老温，这是我该补给你的。”
温客行这才瞧见案几上两套大红喜服，金丝银线细致非常，周子舒一指，“你瞧，就是为了它，我才日夜监工，不想却冷落了夫人，那不如扯了算了！”
见周子舒满面懊悔，温客行再也绷不住脸，“好阿絮，你要是明说，小可——”
“温大善人伙同叶前辈来气我，该罚，该罚！”
张成岭往后两日没见着温客行，反倒是师父看着红光满面餍足非常，“师父，温叔怎么又没来吃饭啊？”
“哼。”叶白衣听了冷笑一声，“那小子用不着吃饭，吃人就行。”
周子舒端了喷香的鸡汤，仔仔细细的盖好，“你温叔腰不大舒服，我给他送去就行。”
